跟著貓腳印走。

題目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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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傾瀉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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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蝙蝠並不真正完整。
不夠機靈、不夠聰明、也不夠聽話。
但是那個人喜歡，這樣就足以構成牠們留下來的理由。
榎揚起巨鐮，隨意勾了兩隻下來，把毛茸茸小蝙蝠，擱在早攤好等待的手掌裡。
雖然懷裡的人立刻很美麗的笑了，但榎也立刻就後悔了，
他不悅地瞪著那幾隻不知死活的小東西，在理當屬於他的手指間鑽蹭。

還沒出手。
那個人急忙像蓋餐盤一樣把小蝙蝠闔在雙掌間，回身把臉靠了過來。
榎感覺自己被十分熟稔的動作啄了一口。
然後第二口。
第三口。
直到那張得逞的笑臉確信護在掌中的寵物，已經暫時避開被捏爆的命運。

永遠對這個人沒轍的。
榎放鬆身子，看夜景般的姿勢往後仰躺。
有一搭沒一搭搧動膜翅飛行的蝙蝠群，跛行的黑色星光。
垂落的黑色煙蔓、垂落的花藤。

垂落的長髮末梢。

那個人的臉不知何時取代了視野裡頭的夜景，俯視著自己。
瀑布般傾瀉的長髮中，他們接吻。
至此，榎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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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高的陽光摘不到。
坐在高腳椅上的小女孩，朝上方伸長了手，用力用力地，讓指尖也直挺挺的。
還是摘不到。

但是不要緊，只要有耐心，陽光會下來的。
日帆朵擅長等待。

她用掉在膝蓋上的陽光折了一架飛機。
哈哈、呵了兩口氣，用力送進空中。
飛機綻著金橘色的翅膀，一路滑進幽黑的走道，直到熄滅。
她用掉在睫毛上的陽光折了一隻蝴蝶。
低頭說了幾句悄悄話，輕輕吹進空中。
蝴蝶綻著金橘色的翅膀，一路飄過鏡子做的大廳，直到鑽過門縫消失。

日帆朵仰頭，讚嘆地張著嘴，
看見她所等待的陽光順著巧妙的角度灑落，
陽光撫摸了她的鬈髮，有深金色也有淺金色，但每一根髮絲都晶瑩閃爍著，
陽光撫摸了她的指尖，白皙的皮膚某個角度是那樣透明，能見到細小的血管輕顫，
陽光撫摸了她的裙擺、她的小腿、她的鞋跟...。
日帆朵一路順著往下看。
在廣闊傾瀉的溫柔中，她找到自己沉默的金橘色影子。
至此，日帆朵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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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喇叭聲。
手錶倒數的滴答聲。
擠身人群中倉促的腳步聲。
遠方誰聲嘶力竭的催促聲。
鬧鐘鈴鈴放大又放大的呼叫聲。

站在門邊，看著來往接觸過的人事物。
SHADOW完整收錄了一切，像是一塊空白卡帶，始終用相同的轉速，忠實紀錄。
不因趕時間就快了拍，也不因悲傷就慢了拍。
她有不為任何雜念動搖的、自己的轉速。

不明白也不承認我的脆弱。
她親手斬斷了所有以為我溺水，而伸來的救援之手。
在不斷傾瀉的時間中，她昂然的像承受沖刷的橋墩，頑固不肯倒下的姿態，死守。
至此，SHADOW明白自己真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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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哭了，嚎啕。

在哭的過程中，我總覺得自己痛得快死了。
哭完之後眼淚被電風扇吹拂的冰涼，才讓我無比清醒自己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不會因為這點，雖然在當下我覺得重得再也承受不了的難過，而死掉。
人的心所能裝載的悲傷比我們以為的還要大。

戲蹲在我跟前，依然保持那不達心的笑容，
他伸出指尖擦擦我的眼淚，輕浮地送到彎嘴角舔了一下。
鹹的耶。他的表情這麼說。

我傾瀉不止的眼淚中，他靠了過來，
在那黑色小丑服的底下是什麼心我從來就不懂，
我只知道我的黑小丑在擁抱我，鈴鐺在耳鬢響了幾下，也靜止了。
「母親大人，您就是我活著的理由。」
他說。
用了一種，極富生命力的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