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貓腳印走。

題目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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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心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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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彷彿把火光直接凍存的紅眼眸。
一彎無論笑或不笑，線條總很明確乾淨的唇線。

SHADOW有張蒼白的臉龐，上頭的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著溫度。
稱不上冰冷。
就只像是所有擺在桌上的無生命物品，不產熱。
然而，從她神韻間散透出的堅定感，讓那樣的五官表情分毫不死寂。

精簡而極具存在感。

站在客廳的邊緣，她垂首找著自己的心跳。
遍尋不著。
遺憾、失落、惋惜，這些該出現的心情都沒能顯示在方才說過的安淡臉上。
她有的只是一點點不明白。


「找不到的。」
戲陡然出聲。鈴鐺聲沒有響起，他的黑身影現身唐突。
豔麗的眼睫和懶洋洋的笑容，綻放，總叫人摸不清頭緒。
戲無須詢問她在找什麼。
那不是一個絕對讀心者和絕對不藏心者之間該出現的對話。

縱使察覺被人突來地凝視著，SHADOW也沒做出猝然收手的動作來掩飾什麼。
她抬眸確定來人和方位。
又重新低頭把視線放回修長的指尖上，平穩的口氣同樣毫無遮掩。
「嗯，找不到。」

啊、差點忘了她就是那樣坦然率直的人啊。
表裡始終如一，人前人後始終如一。很難得的、很可愛的個性。
戲了然地笑了笑。

時間流過安靜的路徑，總是滯留。
靜靜的幾秒鐘。
拉得腦中的滴答聲，太長。

「...需要我為妳重做一個嗎。」
戲打破沉默，柔聲。
黑小丑那雙亂不正經的眼眸，少見的誠懇。
我幾乎要相信也許他是真心的，喜歡眼前這個人。
「能和妳失去的那個，完全相同。」

SHADOW沒有立刻答應或拒絕。
她放下手，審視著戲的表情，思考與衡量。
「在這裡，失去的東西就回不來了。」

「不介意是百分之百像真品的贗作的話，什麼都可以回得來。
有些東西是不是初回版倒無關緊要，實用就好，不是嘛。」
戲說話的腔調，凡事帶點吊兒郎當，卻又那麼悠然餘裕。


SHADOW確實是可能說出，實用就好，這句話的人。

但她暫時沒有說。
實際上，就連該說的也沒說。
靠近，她把指尖貼上黑小丑的胸膛，直接歪頭附耳，傾聽。


「喂...。」
戲發出一聲僵化的抗議。
無奈地垂首看著，眼前一團紅得讓人想摸一把的短髮。
真該早點習慣這女人毫無自覺的舉動。

「真實的。」
沒有太久，SHADOW退回原本的位置。
滿意的神情訴說著︰
雖然了解這運作，但今天我終於驗證了地球上真的存在有心跳。
「但有幾分紊亂。為什麼？」

那是因為妳突然靠上來！
戲實在不想回答她。
嗯、他真的、決定不回答。

「我已經遺忘心存在的感覺。
我明白自己和你們不同，我無法體會你們感受到的世界。」
她說話時欠缺該有的感傷。
像個冷淡的機器人。
「但我認為這無礙於本體，不重要。」

「由妳說出來我一點也不意外...。」

「因此，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對我而言，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否是缺損造成的，判斷錯誤？」
也許她也拿電腦來比擬自己的。
哪裡壞了軌，所以沒法運作，但其他功能還是完整的。
「若是因為心的缺損，造成無法通盤的看清事物，那麼我必須拿回我的心。」

竟然是為了這種理由。但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真是合理的疑問啊。
戲沉吟了一下。
笑。
「如果妳擁有心，會看不清更多、非常多、無限多的東西喔。」

「為什麼？」

「只要有心，就一定會偏心。很容易因為情緒，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
啊，其實講這麼多不如幾個字︰妳看看榎是什麼情況吧。」

「似乎明白了，謝謝。」SHADOW點點頭。

然而戲還是望著她澄澈的紅眼眸。
欲言。
他緩了緩，用稍微小心的口吻開口。
「我也需要妳回答我...。」

「？」

「我是沿著母親大人心的縫隙所長成的。但...妳殺了在我之後出現的每一個...。」
戲垂下視線，迴避。
他似乎在找尋措辭。他似乎、很害怕聽到答案。

SHADOW頓了頓，恍然。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有殺了你。」
她用一種，何需吞吞吐吐耽誤時間的疑惑表情。

「呃、簡單來講是那樣沒錯...。」但是一般人會委婉一點。

「雖然我的心是個洞，但渴望被填補的人，並不是我。」
SHADOW沉默了幾秒。
因為是她這個人，所以戲明白她只是在思考如何講述得完整。而非其他情感因素。
「已經有了你，所以我殺了之後出現的每一個。不需要。」

她乾淨的眼眸、輕描淡寫的說話方式，
讓人過幾拍才能反應，這是在講一場又一場的殺戮。

「...。」
戲僵了一下，不確定該感到高興還是慶幸。
「有別的會讓我感到欣慰一點的理由嗎...。」

SHADOW停下來。
她看著戲懊惱的眼眸一陣子。
這短暫的停頓表明了那個理由是確實存在的。
「你出現的那天，說了一句讓我願意不顧一切讓你留下來的話。
但我現在不打算重述。」

「...。」
很好。
所以是哪句呢。
戲感到更加的懊惱。

再這麼下去，也許心裡漸漸出現孔洞的，是自己也說不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