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貓腳印走。

我稱呼坐在中間靠窗座位那個女孩為曇，
她的心像是海綿般的細膩，一不小心沾上水，就變得沈重萬分。

用每30秒拿起杯子一次的頻率，
她喝起了第三杯不加糖的卡布其諾。

「那是無意間發現的，」
縱使不說出來絕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人責怪，
她仍在心理強調，試圖降低一點窺人隱私的不當感。
「那項證據就在那裡擱著，是你不夠小心，早該想到有一天我會察覺的。」

這樣反覆念誦的方式就像是背公式，
一次又一次之後，
你會堅定相信那就是真理，哪怕你根本壓根兒不懂那個真理究竟是什麼屁。

無論如何，我也是無意竊聽的，
怪只怪她在心裡一再強調著要說服自己的話語，對我來說像是轟雷巨響。
再者，
在她向我點了第四杯同樣的咖啡之後，
任誰也很難忽視她的存在。

「原來，在我們相識之初，
只是因為兩個人剛好都寂寞。」
她苦澀的想，彷彿打翻了一杯黑咖啡。
「只是恰巧，擺脫了一段纏到最後痛苦凌亂的糾葛，
剛好很需要慰藉，又剛好身邊急於有個人替補空洞的感受。」

我默默端上第四杯咖啡，輕手輕腳的收走了空杯。
她再次微笑著，謝絕我來點蛋糕或者餅乾墊胃的建議。
我則開始嚴重思考，若她開口向我點下第五杯咖啡，該如何處理。

我退得遠遠的，躲在櫃台，故作無事的竊聽。

我明白，
在聽過，那些沒藏好的事件之後。
她嚴重地不自在。
因為那個男人從沒提過那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往事。

但是卻又無法為此生氣，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
因為這整個事件就理論上而言沒有錯誤，
任誰在對誰掏心掏肺的同時，更之前可能也和誰有那麼一段轟轟烈烈過往。

但是，但是...

「同樣的唇親吻過另一個人，
同樣的手臂環繞過另一個人，
同樣的溫柔呵護曾經屬於另一個人，
同樣的軟語哄睡過去是寵溺在另一個人身上，
同樣的愛你至死不渝，對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承諾過。」

「你當時以為她就是你的唯一，
現在，換作我成為那個唯一。
噗，唯一到底是什麼?」

「多麼廉價的承諾。」

「既然如此，請等待吧，」
她笑了笑，
「一年哦，從現在起計時，
我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才有辦法相信你。」

「一年後你還是無怨無悔的在這裡的話，
我就把一切都給你。」
她在記事本上用桃紅色原子筆打了個圈。
「...我真的想知道，你能愛我多久。」

傻女孩。

我敢用整店的咖啡和咖啡杯跟你打賭，沒有人會願意，為了這樣不構成承諾的狀態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