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那瞬間覺得榎很溫柔哪？
我從來不認為他壞，他只是過份地忠於自我罷了。
討厭的人事物，就不屑力持表面上的和平，
不想做的事情，脾氣就上來，
看不順眼的東西，說話就不帶情面，
想做的事情，無論該不該，就是會去做，
從不考慮自己的情緒和言行，對他人可能造成的影響。
而他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只自私地在乎自己的快樂，
至於那快樂建築在什麼上面不重要。
只要一不小心，
他會把我們總是客氣對待人，那些無聊的禮貌世俗全部扯碎，
去完整他只追求自身慾望的個體。
人啊，
總是不敢去做自己，
不就是太在乎別人怎麼看嗎。
或許，這樣的他，反而是我心裡唯一最真的部份呢...。
而我深信，每個人，都是這樣將一個小小黑色核心，
層層疊疊的包裝，變成能見人的模樣。
如果沒有法律，沒有道德約束，做什麼都不會遭到異樣眼光，
不用去考慮這樣做對不對，
不用去判斷這樣做以後會怎樣，
不用去讓別人喜歡你，
你心深處，一直壓著的那個黑色影子，又會做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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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SHADOW，
為了達成某個目標，她連自己是個有知覺的生命都能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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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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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DOW，我已經盡力在改變了哦。」
緊抓著書本，怯怯地抬頭仰望她。
「至少，
我真的，從那之後沒有向任何人抱怨過，也不再軟弱地尋求安慰哦。」
榎不在也是原因。
那天很晚的深夜，持續失眠，
我親眼見著SHADOW進去榎的房間。
那個只有一個充滿夢魘的黑色盒子，
我單是想到，就覺得渾身發抖不適，的房間。
不過五分鐘，
房門再度開啟，
我一直覺得那扇門的顏色，是我所見過最雜亂，甚至可說是讓人不舒服的黑紫色，
好像是把多種深淺的紫和黑色水彩，毫不規劃地洗在一塊。
「SHADOW...？」
她誠如走進去時一樣面無表情。
聽到我等候在外的叫喚，彷彿一點也不意外，
微側頭，
滿臉平靜，
可是當她狹長犀利的眼眸靜靜瞥來，
我捕捉到那如潭冰冷的黑眸底下，
讓人寒到骨裡的眼神，
一圈尚未消退乾淨的血紅，逼真得如同方殺了人所噴濺上去的漬，
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像是被一束玫瑰狠狠扎了一下，刺痛不已，
冰冷到發痛的錯覺和來不及卸下的殺意，
將我驚退一大步，
陣陣寒顫不停歇地從脊背襲上，
很濃，濃得化不開的恐懼，把我所有的疑問甚至言語的能力都吞掉，
好可怕...真的是難以形容的可怕...
只要再多看三秒，不，甚至一秒，我都會跌坐到地上去。
SHADOW無視我的反應，轉回頭，走遠。
穿著靴子的聲響，
整齊地一聲一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往客廳去。
榎再也沒有出來過，
我閉上眼，能感受到他無恙的呼吸，
我不清楚究竟在那扇門板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我清楚知道，
SHADOW不打算讓我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沒有像上次，用堅定的高壓手段掌控一切，寧可傷害我們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這是因為我們那天的協議，
她沒有完全接手這件事情，所以如今進行得如此緩慢，
但她仍然有她不容侵犯的堅持，
或許這就是原因。
「我表現的怎麼樣？」
「差。」
「...妳就不能偶爾給我一點鼓勵嗎？」
「妳是為了我的鼓勵而把事情做好？」
「...也許有一大半是。」
「難怪做得如此差勁。」
躲在她的身後，
冷流逐漸滲透去整個性格裡，
她殘酷的話語脫自我口中，
她拒人千里的眼神映在我眸裡，
她冰得傷人的態度呈現在我的整體，
在有結果之前，
似乎會一直這樣下去。
對不起，哪怕你們眼裡的我，一天比一天陌生，
我也，
不能，不會，不打算停止她無底的冷漠。
「我現在只有妳了，知道嗎...。
再給我幾天，就，到這週末吧，SHADOW，
如果我還是這副半調子的模樣，
妳就徹徹底底的...。」
「好。」
什麼也不多廢話，真像她的風格。
是的，還要再更徹底一點。
奇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去爭取自己不怎麼在乎的工作。
但是，親愛的，必要的話，把這樣沒有任何用處的我抹去，也無所謂喔，
溫情迅速失溫的當下，
已經開始有，連孤單感也無所謂，連以前覺得會死守到最後的人，都失去了也沒關係的，那種完整木然，
可是心情卻稱不上負面，
我體內的力量，一直用力將它懸在高處，拼了命綁在積極上頭，
其他的通通抹煞掉，腦袋的開關卡上，情緒就固定。
唯一的副作用，
是必須一刻都不鬆懈，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好栓緊發條，才能一直這樣下去，
只要一放鬆，似乎就會什麼都垮掉了...
會徹徹底底癱軟在地上連動一下都無法，把所有正面情緒忘得一乾二淨，
沒有辦法重新振作。
但這不會發生的，不會的，就連半夜凌晨，SHADOW也從不入睡。
吶，妳真是太厲害了，我快要跟妳一樣，
...沒有痛覺了。
繼續吧，繼續吧，我很想看看接下來會怎麼樣啊，
嘻嘻，
噢，這是我確信榎還活得好好的原因，
我那和一切本質相反的，會笑得前俯後仰的劣根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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