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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7.4~5
(未修訂)
一片漆黑
連一絲絲光線都沒有
伴隨著濃厚屬於地下室的霉味
循著淺窄階梯
扶著細細的扶手 一階階用腳尖試探著往上爬
前面是黑暗
走過的也是黑暗
顫抖的摸索到來時的入口
門從外面反鎖著
連門縫也不願意施捨些許光明
<有人嗎...有人在外面嗎...>
驚恐了數分鐘
我才微弱的呼喊
...原來我連自己的聲音都害怕...
<我還在裡面...別把我鎖在這裡...讓我出去...>
我苦苦哀求著
像個被遺留在地下室的百年怨靈
<妳這只會躲在角落哭的廢物, 這裡不需要妳>
我冷蔑的開口
像朵驕傲的紅玫瑰
<妳被淘汰了, 留在裡面吧, 我們不會再放你出來>
<現在的局面已經由我們控制住>
我嫣然一笑
<一切都很完美, 醜小鴨蛻變為天鵝, 人見人愛, 皆大歡喜>
<沒有人會記得妳>
我用我最親切迷人的聲音 輕聲提醒
<不是這樣的...你們需要我...>
我著急了
<你們看不到那些用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那些用心才能感應的幸福...>
<都不記得了嗎!?~~~曾經很珍惜很珍惜的那些回憶那些小地方那些小物品那些擁抱啊...>
<以前認為絕對不會遺忘的...認為會一輩子重視的...>
<...認為自己的心思可以永遠這樣獨特...認為這會永遠是生命的泉源...>
<能從微不足道的物品中看出美好與執著...這不是我們曾經最引以為傲的能力嗎!?>
<對不起, 我一向只記得眼前的東西呢>
我睜著大眼眨了眨
甜甜一笑
在公主般的波浪鬈髮別上一朵粉紅花
<那重要嗎?>
<所謂的小東西不就是不重要的東西嗎?>
<我只喜歡特別的>
<我記得哦!>
歪著頭
我想了想
又有點不確定了
<可是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呢...>
雙腳擺動著
低頭一望
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極高的椅子上頭
兩行淡金色的髮辫垂在肩頭
穿著白色蕾絲襪和娃娃鞋的腳 怎麼晃也搆不著地面
可是我卻不覺得害怕
雖然我離不開這裡
<姊姊, 請抱我下去>
我走過去
在小女孩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下面太危險了, 乖乖坐著妳就會永遠安全>
可是我的嘴角卻不自覺勾出一抹表裡不一的笑容
<並不是只有我軟弱啊...>
<我只是自卑了點, 缺乏自信了點...我還擁有思想...>
我用指節輕輕搔刮著門板
發出窸窸窣窣聲響
<妳還不懂嗎>
我怒嗔
越發越受不了這陰暗的人種
<沒有妳 沒有我...雖然過的爛些, 但我們都還能活下去~!!>
<沒有她 我們會全軍覆沒!!!>
我跺了跺腳 指著小女孩
<她不是裝傻, 她是真的天真 真的不懂 真的覺得這世界一片光明!!!>
<她只懂得笑, 不懂得哭, 只懂得快樂, 不懂得悲傷和紛紛擾擾>
<她毫無隱瞞, 一片純潔, 睜大眼睛看四周, 一切都是驚奇和美麗>
<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想保護她, 都想寵愛她, 都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她掉眼淚...>
<就是這樣我們才能勉強存活!!!>
<去, 妳不要招惹有的沒的, 我們就都能存活!!!>
我放下散落一地的塔羅牌 決定保密所占卜出的結果
撥開過長的瀏海
忍不住插口
<這樣下去, 妳很快樂嗎?>
<選擇一個, 然後適可而止吧>
<那是因為她只有六歲!!~~~我背負了她所有的黑暗...>
我硬生生被打斷
我張大了眼
<你這樣說就太過分了...>
心中滿是被誤會的不滿
<你明明知道這是沒辦法做選擇的選擇, 你明明知道我...我...>
<知道妳根本不會做選擇>
我在吧台邊啜飲一口檸檬雞尾
坐在討論圈的邊緣
直接了當開口為結結巴巴又不坦率的她做結論
<不過我現在的目的和你走的步調比較類似, 所以我給你我的支持>
<失去的, 就要搶回來>
一把火在我心中冰冷焚著
<當時的屈辱和空虛, 我們要加倍回報, 直到那傢伙失去所有>
<萬劫不復>
<痛苦難耐>
要徹底毀掉一個人
首先
要先讓他活著
<我對報復這事不感興趣>
埋首重新洗了牌子
<什麼時候換我得到我應得的?>
<暫時不可能>
我驕傲抿唇欠了欠身
<你的選擇會毀了我們步步堆砌起來的完美>
<至少我懂得選擇>
我回嘴
<我不會像妳一般, 因為怕做出錯誤決定, 就始終不做選擇>
顫抖著
<我知道你們指誰...>
<夠了, 已經夠了, 放過他吧...>
敲著沒有門把的門
我嘶聲吶喊
<還給我!!!快把身邊的一切還給我!!!>
<不要再玩了...拜託停手...不要再把更多人捲入這漩渦了...>
<太混亂了...>
<剩下的讓我來處理, 只要退讓一步, 只要自愛一點, 然後...>
<然後終究會是失敗者>
我啐道
<別開玩笑了>
我報以一個無瑕甜笑
<現在的主體是我!>
<這不是多年來妳在夢裡的冀望嗎?>
<我正是從妳的過去中走出的未來, 是由妳構思的藍圖繪出的>
<堅強些 勇敢追求些 鮮豔些 燦爛些>
<循著妳的信念走, "我不願意活的可有可無", 我正努力幫你做到呀!!!>
<穿著.想法.眼神.行為...所有妳不敢嘗試的我的代替妳嘗試了...>
<現在妳又反過來不滿了?>
我挑釁卻不失柔美的側頭
瞇起眼
<這是忌妒嗎?>
我驚嚇的捂著嘴
<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我不願意, 不願意只剩下這些虛浮...我以為自己還能保留深沉的部分...>
<放過他們吧>
我求著
<就算不放過我, 放開手裡牽線拉扯的吧...妳明知道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的...>
我眨了眨濃密纖長的睫毛
做出認真思索的表情
<不要>
然後燦爛微笑著
<姊姊, 妳到底所求什麼...妳到底想從這些之中 獲得什麼呢?>
<妳想擁抱什麼?>
<妳想擁有什麼?>
<...妳知不知道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啊啊啊...>
<我?>
我做出一個妳怎麼可能連這都不知道的驚骸表情
<當然是...擁有一切囉...>
<妳看看我, 妳看看我, 是不是那個妳心目中的樣子呢>
<現在的我, 有這種下蠱般的魔力, 別擔心>
我走向被我鎖上的門板
難得願意弄髒我自己
將我精細整理過的頭顱貼了上去
<傻妹妹, 所有妳得不到的, 我都會幫你弄到手...>
<...因為我愛妳呀>
我在門板上烙一個唇印
<我擁有的一切, 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真正想擁有的>
<從不曾存在>
<但是為了妳, 這些我將全部繼續擁有>
<還真是會說好聽話>
我挑了挑眉
<妳不是只是想滿足的的虛榮心嗎>
我嘻嘻笑了
走過去就著她的唇跡
將剩下的檸檬雞尾一飲而盡
<是, 真正無所謂的人是妳>
<我的心, 可以用一切物質填滿, 妳的心, 是個滄涼的無底洞>
<從不奢求任何東西, 也不奢求被填滿>
<妳只需要妳自己>
我哼了聲
<別分析我>
<妳搞清楚狀況, 這裡唯一有能力獨自存活的, 就只有我而已>
<沒交集的對談>
我魅然瞥了一眼穠稠狀的天花板
<我才是主體!!>
我怒吼
又慌又氣又急
<你們正持續瓜分裂解我們的生活!!!>
<還給我...通通還給我...>
<別把我關在這, 卻讓我背負你們的結局, 還給我呀...>
一遍一遍敲打門板
用盡我的力氣
直到雙手又痛又濕
<...還給我那些單純...還給我那些自然不做作的微笑...>
<...還給我...>
<多麼野蠻哪>
我驚呼一聲
退離門板三步
<閉嘴>
我眼中一寒
<否則殺了妳>
摟著洋娃娃
我癟著嘴
被門板滲出的鮮紅 嚇得無助想哭
驚恐的看著四周
<...怎麼回事?>
<你們別吵架, 我們可以一起玩呀...>
<亂了亂了, 全亂了>
我喃喃整理一地繽紛牌組
<好不容易達成這樣的, 才不要還妳呢>
<妳在18歲的時候就已經被埋葬了!!!>
我抱頭尖叫
<好不容易證明我們可以不再黑暗, 讓我活下去!!!>
<讓我主導別人眼前的,
讓她鞏固別人可以深入讀取的內在
讓她的天真浪漫支撐我們
讓他替我們保留一些神秘
讓妳 用全部的靈魂 活在文字裡
這樣才對
這是精心計畫過的
這是唯一能讓大家都幸福的方法啊!!!!!>
好累
你們能不能都直接一點
為了怕我休息時
你們變成入火到失控
我快要彈性疲乏了
好累
牽著一條條的線
拉著一個個事件
苦苦思索完美的辦法
終年不休日夜不停的運轉
一張張面具
一張張臉
我也好累好累你們知道嗎
好累
要一直被不被認同中堅持自己
想不顧一切前往心中的目標
卻被你們捆著
可不可以放開我?
只要一個機會
只要給我一個沒人注意的空檔
我就會出現在那個出口
灰塵
階梯上滿是灰塵
好累
我力氣一瞬間被抽空
頹然攤下
...好想闔上眼皮
不可以
不可以睡眠
我好怕我一但睡著
就會徹底被抹去
你們絕對會趁機悶死我
連最後一點點透過門板的聲音也消失掉
救救我
有人聽到嗎?
我一直在這裡啊
一直還活著
有人聽到嗎
救救我
我繼續刮著門板
為什麼呢
為什麼想睡卻不睡呢?
<姊姊們, 晚安>
...好不懂喔...
我睏倦的揉揉眼
蜷在椅子上睡了
濃稠的天花板上
燈
永遠亮著
這裡
剩下的人
沒有人敢闔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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