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已經擺平在地上, 你就不可能再跌倒> By 禿鷹

2005.02.25 夜晚
讀完了朱少麟的地底三萬呎

第一次, 我讀完一本書心中滿腹言語, 卻無法表達
第一次, 我難以說出對一本書的評論
第一次, 我覺得看完一本書像是做了場, 不知是恐怖還是美好的夢
第一次, 我無法簡單的說明這本書是好看或是不好看
第一次, 我說不出一本出的概要, 流過我心中的只有宛若河流的涓涓情感
...那條河上面...想必也佈滿航手蘭吧...

我坦承自己是為了朱少麟打開了這本書
然而開啟第一頁之後
朱少麟這三 個字 倉促的從我腦中被洗去
我是為了辛先生讀下去
再來是帽人, 紀蘭, 君俠...
我的視線讓他們存活...而他們的情感餵養我填不滿的好奇
一頁一頁難以自拔的翻下去

這本書跳脫了人們心中所認識的 "小說"

倘若說完整的故事是一幅拼圖
帽人的黑色幽默看見了一部分
紀蘭揉合純真和放蕩的靈魂看見了一部分
君俠有汙點的乾淨眼神看見了一部分
最後是辛先生深沉的複雜情感看見了一部分

一度我以為
當我看完辛先生的部分
我就會了解全部了
可是 結局 讓我摔落另一個更大的空洞

我用了洗澡的時間細細思索

原來
縱使看完整本書
拼圖仍然少了一塊
那是 只有神看見的那部份

我們太習慣把作者當作神
至少
透過他的筆尖 我們理所當然的該知道前因後果
如果就這個觀點來說
這部作品的確讓很多人失望了

可是我 偏偏打從心底 眷賞這種不完整的 美麗

朱少麟女士並非以神的面目指揮我們閱讀
而是帽人有話要說 是辛先生有自白要澄清 是君俠 是紀蘭 是小麥 是禿鷹 是南晞
是好多好多的人
每個人往黑暗的面紗擦開一角
漸漸撥出整個事件的輪廓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是誤會還是事實 是想像還是實際?

至於沒有人看到的死角
就是亙古之謎

現實生活中不也是這樣嗎
以真相來說
我們也從未完整拼出一幅拼圖過

所以
地底三萬呎 是一個沒有開頭 也沒有結局的故事

從不同人的觀點理解同一個人
從不同人記憶去拼湊一個事件的立體結構
每看一頁 就想知道更多
想要從某個人的心深處 再聽到多一點真心話 再探出一點更接近真相的蛛絲馬跡

<你---你們都---直接點好---嗎?我真是---真是受夠了--->
我想到小麥離開河城前的嘶吼
突然腦間震了一下
我們在聽的是人的自白啊!
是人哪!
無論是辛先生 是紀蘭 還是誰
他們和我們一樣是人哪
他們有必要向讀者頗開心肺字字句句真心話嗎?
他們也猜不透別人的想法
他們也不懂這整個故事
他們也還在摸索
甚至 他們也沉緬在自己回憶裡美好的片段啊
他們的立場本就主觀了
因此 我們怎能以客觀的立場要求看到一個 說明的一清二楚的故事呢?
必須
穿過他們扭曲的情感 
去找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真實

紀蘭看到的辛先生是一回事  君俠看到的辛先生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拼湊起來就是完整的辛先生了嗎?
不是這樣的
世界上 有誰能真完全了解一個人呢?
就連自己 也做不到吧
因此
我們仍然漏失了 屬於神的那片拼圖

劇情很迂迴
文字卻不輕不重的恰巧搔在心癢處
明明好像看見關鍵點了
卻永遠覺得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
辛先生與君俠  阿鍾.小辛與紀蘭  訪客與辛先生  南晞與辛先生...
太多太多的疑問 最終只留給想像
結尾的空虛 讓我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怎樣...現在到底是怎樣...只剩下這句話在我耳邊空轉
朱少麟女士 你真的成功了
時空錯亂的我 看完最後一面後 立刻如你所願的翻回第一面
雖然換來更多茫然

這也是這本書榮獲許多糟糕網評的主因
<買了一本從頭到尾看不懂得書, 擺在書架上, 實在讓人很不舒服>
<我覺得我還是比較喜歡朱少麟在傷心咖啡店和燕子的風格...>
<我認為一個作家, 寫書不是自己寫爽就好...>
許許多多這樣的發言, 淹沒在我的搜尋中

我仍然找不到任何與結局有關的答案

辛先生究竟有沒有去河城?


在我讀完第二遍之前
暫不打算對此多做猜測

不過除此之外
這本書的許多層面給人很深的震撼 只是看你有沒有讀到而已
不是讀到文字
而是讀進河城每個人真正的內心裡去
而是真的用心去感受他們細膩又矛盾的情感
因此 大部分的網評對我來說 實在很令人不快
朱少麟的傷心咖啡店和燕子同樣在我的書架上
這兩本書真的也非常棒
不過 我認為地底三萬呎 更跳脫出了另一個層面
我不敢說自己多有文學修養
沒錯, 我討厭艱深文字 討厭老掉牙的論調 討厭文謅謅的筆觸 討厭不帶感情的華麗詞藻
其餘我一概不管 只跟著感覺走
燕子對我而言太平凡缺乏新奇感
傷心咖啡店寓意很深 也很動人 然而不免有點難以跳脫商業化
地底三萬呎 是朱少麟 真正從心深處挖掘出來的東西
我看不見文字
只看見生命
我沒有看見朱少麟 
我只看見辛先生 君俠 帽人 紀蘭...等人
然後我一路小心翼翼的 再他們的回憶裡 搜尋線索 堆疊時空
這種方式我不敢說它好
只敢說
這是另一種 嶄新的 跳脫束縛的 一部作品
這比起傷心咖啡店所談的自由
是否
又更高一個境界呢?
我不懂了

我只知道我欣賞 它的獨特

前面三章的劇情 毫無疑問是精采的
架構的方式很引人
流動式的敘述 讓人連中間想停下來都找不到地方好停
像在迷宮中 卻心甘情願越走越深
有時候我不禁有種錯覺
究竟 我是要被深深吸進誰的靈魂哪...
雖然
終究 他們還是得將我交還給現實
若有人要說整本看不懂 實在有點太誇張了
不過個人認為結尾有點過於草率
就一個平凡的讀者而言
我只覺得像是錯接了別本書的結局
驚慌的反覆把結尾翻了幾次後 決心整本重看

朱少麟女士心中有一個很美的構想
雖然也許為了遷就這個構想
使得文字不如前面兩本那麼字字珠璣
使得確切的意涵似乎變少了
但是我不認為這有減少這本書的美

雖然直到讀完
我仍然覺得
不完整
仍然覺得想得到的解答落了空
仍然覺得心中的哀傷空洞沒有被填滿
仍然覺得有好多留白的遺憾
仍然好想大聲替每個人物吼出他們心中真正的話...

啊啊啊
腦袋塞了太多人的情緒 快要難以負荷

你們知道自己永遠跳脫不岀這一切嗎?
你們知道你們困在自己過去未來現在之中嗎???

無法抗拒

遙遠的因 現在的果
隱藏在劇情背後 環環相扣
最後通通投射在鏡像空間
一個決定
可能造成多年後 遙遠的地方 不同的結局
我們都無法預料無心過程 將導致什麼意料之外的後果
反覆輪迴
只有命運是贏家
像是纏綿的蛛線 將這幾個人緊緊綑綁 難分難離
追尋著影子
追尋著殘像
在不同的人格追尋神似的部分
你們 都活在洪流中徬徨
而我 還在自不量力的設法定義出這個洪流啊

牽動心弦的 一種朦朧的 卻糾在心裡的感動
不確切存在的人
說著
不確切存在的故事

不也是另一種美感嗎
至少他們的感情 曾經真過 這樣 不足夠嗎?

要說改進的地方的話
認為結尾若能在仍保有異想的前提下多著點墨
也許會比較令人接受



辛先生...
在這一切蕭索疲憊過後
最後留在你身邊的...
只剩下你記憶中的 那個 遙遠的 遙遠的 紀蘭了嗎?

心裡突然沉了一下
這本書裡
有誰真正得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最想要的呢?


接下來
試著翻閱第二次
希望我能夠
體會更多
也許到時候
比較能書寫出真正 對於這本書的 悸動吧 



附註
作者寫書不是寫給自己爽就好的話
難道是要降低自己格調 寫給你們這些思緒阻塞的讀者看爽的嗎!?
與其流於商業書刊
我想 更多的讀者寧願其多留點獨特的風格



<嗯?它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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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養不來的, 照顧這種花, 需要愛, 但又不能愛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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