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我們家回台北
初二回去的話人潮太多了
我們總是初四或初五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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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的氣象預報啊啊啊{怒指天空}
前一天分明說會大寒流
害我戒慎恐懼的穿了高領+毛衣+厚外套
當車子一滑出我家的巷子之後
立刻發現大事不妙
萬里無雲
賣水果的小販穿著背心汗衫
風有嚴熱的沙子味道
陽光燦爛的像夏天一樣
好你個神秘的冬天啊 囧
啊啊啊啊啊~我防曬係數40的安耐曬 我不應該把你放在櫃子上的>口<
{哭倒}
只好翻找車上的一切遮蔽物
躲躲藏藏的整個人縮在外套下面躲太陽
只露出一隻手拿著不知道哪來的旅遊指南擋光線
你們...
除非被警察攔下來問說是不是在前座綁了一個人
否則休想叫我把頭露出來
{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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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台北
行程大致上和往年差不多
坐了一下
然後去海霸王吃午餐
有點難以相信就這樣過了一年
一樣的地毯
一樣超多的人潮和擠成沙丁魚罐頭的電梯
一樣透明的大窗戶 望出去 有飛機低飛過
大家笑著說
705
好像和去年是同一間呢
今年的菜很不錯
燻鮭魚.干貝.佛跳牆.紅燒排骨.龍蝦.蒸的石班.螃蟹米糕.豬腳雞湯.壽桃包...
表姊沒有吃什麼
她說49天還沒過 只吃鍋邊素
阿姨看起來很心疼她
不過我們也沒有多問什麼
大家都吃的很高興
佛跳牆真的太讚了O/////O
我吃過最入味的大概就是這邊的了
濃稠的湯汁搭配綿密的芋頭.口感很棒的排骨.光看就很值得的魚翅~
啊啊啊啊啊~
花多久時間找車位都值得
{謎:又不是你在找}
{茶}
台北艷陽高照
舅舅上車的時候 台語說了一句 有夠像在悶番薯
我們都噴了
>>>
回到外公家
吃著水果聊天
表姊很累 去舅舅房間倒著睡一下
雖然
總是有一點點的侷促
可是 我喜歡這裡
和爸爸那邊的家族不同
那裡 總是客套的 把自己武裝的很美麗
把不應該給外人看到的東西 謹慎藏好
小心翼翼的斟酌言詞
談話 永遠侷限在 事業 成就
而這邊
我們窩在沙發上吃水果
談論一些
真正像是家人會談的東西
年紀大了 掉頭髮該怎麼辦?
白頭髮怎麼染?
退休金?
哪裡買到便宜又好喝的果汁
哪邊有自釀的優質米酒
哪個牌子的洗髮精好用
最近身體哪裡不適 該怎麼辦
連衣服買多少錢眼鏡配多少錢 都能夠聊
大家無私的分享自己真正的情緒
真正 心裡想的事情
常常我們帶了什麼東西來分享 回去時 又拎著台北的雞捲或者是果汁什麼的
一整片的玻璃廚櫃裡 都是各種威士忌.白蘭地.一些我不認識的酒.還有幾瓶自釀水果酒
酒是外公生平最大的興趣
每年我們也總是會買一瓶上來送他
他笑呵呵的指著右上方的一瓶
說那是我媽媽結婚那年 人家送的
二十幾年了呢...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說起來那瓶酒還比我大個幾歲呢{笑}
扣掉酒
外公的生命中 陽台上的魚缸一定佔了不少的份量
他的手有種魔力
隨便路邊挖來的一棵小草 都能夠茁壯開花
然後多到分盆裝給我們
每年來
魚總是不一樣
之前是外公不知道去哪裡撈來養的金鴛鴦
送給我們了一些 後來變成一兩百條
可惜 因為我們養不好 又漸漸死的剩下十條左右
接下來他養了孔雀魚
接著又多了米老鼠和紅劍
媽媽說
外公非常愛魚
比較年輕的時候 還常養各種名貴的熱帶魚
平常別的捨不得花 凡是養魚需要用到的各種器具
不管多貴都不眨一下眼睛
外婆身體越來越差之後
沒有什麼時間多花心思在魚身上 養的也就簡單化了
前一波的寒流
讓外公的孔雀魚死掉不少
之前的好幾缸整齊放著的魚缸
現在剩下最大的這一個
所有不同的魚擠在一塊兒
我看著魚缸壁上
那層
以前絕對不會放任存在的 藻垢
聽著大家討論著
人老了 有多麼無力
外婆之前因為內分泌的問題 身體垮了下來
雖然還是行走依舊 談話正常
不過家裡完全靠外公和舅舅再打理了
大家絮絮叨叨的叮嚀外婆要相信醫生
眼睛的結膜炎要好好點藥
不能因為擦了藥眼睛不舒服就不擦
其實外婆算幸運的
兩個女兒都很愛她 舅舅沒結婚 住在家裡照顧
表姊更是她最疼愛的孫女
有時候會回來看看 帶他們兩老出去玩
聽他們談著
我才想起我有一個記憶很淺很淺的大舅舅
兩個比我小一點的小孩 原來也都高職了
對他們最後一點點的印象
小玉和小豪
記得我們還穿著廉價休閒服時 他們就被打扮成小公主和小王子
刁蠻任性的硬要搶我手上的花朵
某次過年的聚餐
大人們好像突然不愉快的爭吵
眾人不歡而散 就再也沒見過了
如今
聽他們在討論著他在大陸的種種糾紛
事業的
有關大陸的女人的
我厭惡的走進房間
蜷在表姊的旁邊
阿弟也跟著進來
三個人很好笑的擠在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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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表姊疲憊熟睡的樣子
我盯著天花板
她是我
真的想 跟著她的腳步走的人
很有自己的想法
卻又懂得體貼的照顧人
她走出自己的人生 而不被這個社會牽著走
小時候回台北
最想見到的人就是她
纏著她陪我們玩 纏著坐在她旁邊
好像是很遠的事情了
表姊很優秀
是公費生
在大學期間去何嘉仁打工 然後自己出來教英文 月入好幾萬
從來不讓阿姨擔心
後來還弄了個店面 自己開家教班
實習
然後當老師
一切看起來那麼的完美
後來卻聽說 她才任教沒多久
就瞞著阿姨悄悄辭掉教師工作 賠了公費 已經一年了
大家都很震驚
也很難過她為什麼要放棄這麼一份穩定的工作
後來她和朋友合開二手衣店
現在除此之外
還在台中弄了間民宿 早上代課英文 偶爾教教補習班 閒暇時間上網賣鞋子
但是
好像忙的很開心
也許她想追求的
不是一份穩定的工作
而是更多自由分配的時間 更多比較有吸引力的東西
這
也是一種勇氣
是我最嚮往的
那種勇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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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家前
我看到表姊抱著外婆
哭的一踏糊塗
因為外婆越來越差的身體不捨
因為諸多難過心情
我默默的穿著鞋子下樓
這裡不需要我
想到小時候捨不得回家 哭鬧著的心情
越長大
那種感情越微薄
赫然發現
現在 真的很難對誰產生 很依戀的那種情緒
是啊沒錯
我不掏出自己的真心為別人付出
別人也沒理由
真正
把我當作值得信賴的一部分
我常常厭惡這個世界的一切冷漠和虛偽
可是轉念一想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麼的冷漠...那麼的虛偽...
表姊的感情路一直很不順
之前的男朋友去大陸之後分了
更之前的也沒有好的結果
回家的路上
才知道
表姊前一陣子新交的男朋友 在路上被卡車撞死了
所以她49天吃素
聽說那個男孩子對她非常好 常常忙進忙出的幫她分攤很多工作
表姊哭了好多天
是不是在幫忙的途中出事的
我們都不敢問...
媽說 表姊真的是一個很堅強又很勇敢的孩子
真的
認識她的人
很難不去喜歡她
我一直努力告訴自己 要更堅強點 要更獨立點
可是
卻總是離目標好遠好遠...
這個社會上
沒有誰會張開羽翼永遠保護我
我必須自己學會飛
不能再像個小孩子
不能再以為需要的時候誰會存在
不能再什麼都不懂
不能再讓別人為我擔心
不能再任性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人越長大
別人給你的包容就越少
堅強
被認為是應該的
要 像個成年人的樣子
打理好自己
沒有人會有多的心思去關照你
至少要讓自己
就算一個人也能活的很好
至少要讓自己
永遠看起來是樂觀明亮的
可是我...
真的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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