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26。晨。

老掉牙的惡夢。
類似的主題已經夢過太多次,我覺得那幾乎已經是現實。
但每次我還是難過。超過任何一段文字能形容的難過。
也許就因為那幾乎已經是現實。

又是這樣。
胸口塞滿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於是,再一次的,哭。
氣到極點時,會全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悲傷到了極點是洶湧的嘔吐感。

呼吸不到氧氣,
我是一尾被拋棄在雨街地上的魚,
嘴唇吃力地張闔,獲得的生命資源卻和努力不成正比。
隱約打在身上的滴水,偶爾滲入我的鱗片縫隙,帶給我微不足道卻能勉強存活的滋潤。

朦朧間,卻辨別不清這是上天的憐憫或是殘酷。

啪搭啪搭,
行人們倉促的鞋跟,濺起一朵朵棕色水花。
方頭皮鞋、雨鞋、紅色高跟鞋、棕色靴子...我看不見人們膝蓋以上的部位。

翻身,濕漉漉的額頭抵著濕漉漉的柏油路,
雨水沿著我的脊背,衣服的皺摺,流入我膝蓋下的那片泥海。
我把指尖用力摳進黑色路面間的凹凸縫隙,嚎啕大哭。
已經如此落魄,試圖不讓別人看見自己崩潰的模樣還有什麼意義,但是感謝曾存在一切的世俗禮儀,把我教得如此...頑固。

我用盡腹腔能擠出的全部力氣,一聲一聲哭號。
悲傷此時不再是翻騰的穢物,是帶著鹹味的刀刃,
從我的小腸一路披荊斬棘、逆流而上,
要進入胃囊時狠狠卡了一下,強行通過。
在空間較大的胃裡轉個彎,要再往上時緊緊卡死在胸腔的三角地帶。
我奮力咳嗽,維持口部朝下的姿勢,但它捅得我胸口撕裂劇痛。
卡著、依然是卡死的。
鬆開巴住地面的手指,改抱住一撮撮頭髮糾結的頭顱,止不住。
最後我不帶猶豫的把濘濕的指尖,抵進喉頭深處,強迫性地把我的悲傷嘔出來。
感覺像是嘔出一條鱗刺遍佈的長鎖鏈,沒完沒了的,不知道盡頭在何處。
痛、痛得快失去意識。
之後我撐開眼,努力想找尋吐出來的遺物,卻發現...

我的悲傷只是空氣。

每一雙經過的,鞋的主人,依舊急匆匆。
我乞求著。
用僅存的意識在心中最大音量吶喊乞求著。
不要、不要有任何一雙鞋...停下來。

是的,我乞求不要被發現。

攀在地面,拼命哮喘。
沒有空氣、沒有空氣、沒有空氣。
我覺得似乎只要有一點點傾斜,我就會從那個方向流走,也許是從頭往腳的方向,也許是從右肩往左肩的方向。
因此,我更費力地攀著,大口大口喘著,即將死去的喘著。
還是,吸不到氧氣。

悲傷離開了。
但是空虛讓我窒息。

直到最後一刻,我都還在掙扎著...想呼吸...。

驚醒時,拼命深呼吸,不知身在何處,嚇得幾乎彈起來。
還好...還好...被抓住了。好溫暖。有妳在。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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